他掏出手机,看小范的信息。“那些人又来电话,说今天下午最后一次常委会。我还堵车,怕耽误您,所以先发短信。”
是宋体,小五号,手机上显示成四行。他反复读。这个上午他突然陷入文字和语义的困惑里。什么意思呢?最后的通牒?“怕耽误您”,耽误什么呢?其实那些人不需要这样的,他想。他能决定什么呢?眼前玻璃幕墙的楼,像个古怪的玻璃瓶子高耸在四周所有建筑上方,不就是他无关紧要的证明吗?当初他确实为纺织纪念馆争取过更好的方案,可他不过是执行者,其实连执行都算不上。他只是棋子,在宏大的棋局里,连自己的落脚点都无法得知。
他并不知道那些人是否真有线索,可以追踪到青海的事情。他很累,就像一直扣着悬崖边缘的人,用尽了所有力气,会抓住面前出现的任何一根绳子,或者干脆松手。而这些天,他其实已经得到那根绳子了。于是他才会不断告诉自己,他们就是知道。
他转进纺织纪念馆已经建好的大门,是两个并立的纺锤形状。上方有模仿纺线的设计,将两根纺锤连在一起。千丝万缕啊,他想。
手机还在他手心,几分钟后,它将和主人一起,从十层楼顶坠落,摔成一把无用的金属碎片。